墨绿的浊流冲击在我的掌心，就好像是激浪遇上了礁石般纷飞四散。
“凉凉的，如果不是这令人从生理上感到厌恶的颜色，倒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感觉。”
我心里这样想到。
“只不过……估计全世界所有的生命只有我这儿怪胎这样想吧？忽然就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呢……”
“别愣着！闪开！”
清脆的喊声霹雳似的在我耳边炸响，紧随而来的便是从左边手腕处传来的猛然大力。
“激烈的战斗怎么被你弄得像是在参观博览会一样？”
刀剑相击的声响顿成一片，零星的火花就像流星，不时爆射出几颗照亮地底的黑暗，但又转瞬即逝，难以长久。
但已经足矣照出那些依靠黑暗隐藏的危险——死去的骑士们铠甲沉重，浑身上下满是沥青一样的死灵魔力集合。
它们的移动诡异到让人以为是幽灵是妄想的幻觉，因为行进无声飘忽不定，但却总能从你最无防备的地方出现，没有任何预兆地挥出致命的一刀。
作为一名法师，近身搏斗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强项。虽说不是完全不行，不过面对这些死灵骑士，那些利用“强化身体”而填出来的小把戏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我仅仅只是个柔弱的人类，又没有夜雨声那样的天赋体质，要是不小心结结实实吃下刀，估计就要当场凉凉。
好在，身边有位“第一剑圣”寸步不离地时刻守护着我。
誓约胜利之剑剑脊上的铭文在这混浊的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了持剑人的轮廓，彻兰熙薇的侧脸莹润光滑，与前方棱角分明的亡灵大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做好你的工作，我会保护你。”熙薇轻声说道，长剑扬起画出半圆，随即横在身前，重心压低摆开架势，“但不是万全，保持最基本的警戒，仅靠我一个人对付它们的话，还是相当吃力。”
“哎呀哎呀，这么关心我的吗？”搓搓手，我隐秘擦去掌心的汗水，“那可不能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啊……”
深呼吸，清凉的空气被吸入肺中，氧气穿过层层细胞膜，被红细胞里的血红蛋白捕获，再顺着血管在身体的各个部位进行气体交换，有氧呼吸不断进行，为我的大脑提供用于思考的能量。
思路逐渐清晰——
太莽撞了。
一个又一个的“解题断点”被我找出。
不得不承认，犯了大错。
概率魔法的一切都建立于我所提出的“无定法则”之上，当一切事件发生的概率都不确定且无法被确定时，使用这一魔法的人便有了钻世界法则漏洞的可能，以至于能将本该是奇迹的事情变得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而我，当然也会受其影响，以玩弄可能性为武器的我，当然也有犯错的可能性。
的确，我作为一个不相信灵魂的“无灵魂者”，世人畏惧的死灵魔法对我完全无效，但同样的，因为根本不相信其存在，我也难以针对死灵魔法编制出反制法术。
先前虽然成功消除了绫音冥身上的死灵魔力侵蚀，但那只是在我了解死灵术的本质之后，利用魔法打破“死亡幻觉”，唤醒了那位破魂，仅此而已。
现在那位灵魂魔法大师正利用自己破魂一族的天赋依附在彻兰熙薇的灵魂之上，帮助她在对抗中抵挡骑士身上浓郁的死灵气息，而这，就已经几乎要了她的全力。
世间总是一物降一物，我能无视死灵魔法，而死灵魔法又将这位“灵魂魔法大师”克制得死死的。
综上所述，跟随灵魂碎片来到这里找到幕后真凶的决定实在大错特错，因为即使找到了这位隐秘的死灵法师，也起不到任何效果，甚至只能苦于自保，连反击都成了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大问题。
“不过谁能不犯个错呢……”我自嘲地笑笑，“毕竟一切皆有可能嘛。”
随手撕开从黑暗中射出的道道墨绿冷火，在不用担心死灵属性的威胁之后，这些法术也变得平凡起来，这火焰表面看着瘆人，但破坏力却远不如之前“温变之神”伯宁唤来的烈焰，倒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视线死死黏在那位神秘的黑影身上，在这地下的黑暗之中只有刀剑相击是的火花或是法术释放时的魔力释放能带来光芒，但死灵术士身上缠绕的黑雾却十分有质感，与普通的阴影格格不入，倒是很好辨认。
“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绫音冥与彻兰熙薇能够为我支撑的时间极其有限。”
我在头脑中分析现在的各种情报，想要得到最终的“答案”，却只能一次次止步于自己失误决策而导致的信息不足。
“我需要找到能够打破这个僵局的办法。”
问题是，怎么找？
无可奈何地笑笑，我朝那死灵法师踏出探索的第一步——
却再难继续前进。
惊愕低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同泥潭般的地面之下，一只包裹着角质层，仿佛流动着黑烟与熔岩的狰狞大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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